老君山挑山工:凌晨起床,一天肩挑背扛2000多斤物料沙石,深夜才能回“家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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极目新闻记者 丁伟

背上比自己身高还高的几个大箱子,手撑拐杖艰难起身,弯腰穿行在游客间,上上下下一路大几百米,一趟一趟地向山顶运送着物资……近日,河南洛阳栾川老君山“挑山工大叔”夜送物料的一段视频,让网友们认识了挑山工这个群体,同时也让大家看到了他们的艰辛。

极目新闻记者调查得知,视频里的这位大叔名叫雷玉坤,今年56岁,因家中要盖房,已返回陕西汉中老家。10月11日,极目新闻记者跟随老君山的挑山工师傅们徒步运送物资,近距离感受他们沉重而不易的日常生活。

一趟背一百五六十斤

张兴平出生于1971年,今年53岁,妻子雷玉琴比他稍小两岁,今年51岁。夫妻二人来老君山已足足有十个年头。“活多的时候,人就多一些,这几天活少,有回去看病的,有回去修房子的,就只剩下我们六个了。”张兴平介绍,他和妻子来自千里之外的陕西汉中,从2014年开始,他们便在老君山当起了挑山工,后来陆续有同村人、亲戚甚至邻村人加入进来。

袁清平与张兴平同岁,还是邻村老乡,他来老君山虽晚于张兴平,但也已有七八个年头。袁清平告诉记者,他们凌晨四点多起床,五点多大家一起吃早饭,六点多一点便拿着家伙什出门赶上山的第一趟索道,这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。

张兴平.jpg张兴平

张兴平介绍,物料的运送路线依商户所需而定,有长线和短线之分:长线是从中天门背起物资,先乘索道到达峰林索道上站,然后再登几百米的台阶到达山顶;短线则是直接从峰林索道上站徒步背物资到山顶。10月11日上午,张兴平的运送路线是后者。不到十点钟,张兴平已上下运送了两趟茶饮店物料。第三趟,张兴平准备背10个箱子,他估计有一百五六十斤重。

张兴平背物资上山 极目新闻记者拍摄.jpg张兴平背物资上山

捆绑箱子时,张兴平的手指被碰破了皮,血滴在了裤子上。张兴平简单用纸巾擦拭伤口后,继续赶路。他说,背东西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,并不会太在意。

张兴平的手被碰破流血 极目新闻记者拍摄.jpg张兴平的手被碰破流血

10个箱子摞在一起,高度超过了张兴平的身高,重量也明显超出了他的原有预期,每踏过几十个台阶,张兴平都要坐下休息片刻。每当箱子落地,伴随的是张兴平卸下一身重负,重重喘出的一口大气。有熟悉张兴平的老君山工作人员告诉记者,挑山工里数张兴平在这里干的时间最长,也数他最有力气,多年前,张兴平一个人就能背起二三百斤的石柱往山顶送。今天游客们在老君山看到的很多宏伟建筑,张兴平都参与了建设。

一上午来回四趟,背了550多斤物料

张兴平拄着拐杖,弯腰承受着一百五六十斤的重量,还要时刻注意箱子摞得太高会碰到树枝或建筑物,他走起路来小心翼翼。沿路不少游客给张兴平拍照,询问他背上的物资有多重,背一趟下来能挣多少钱。张兴平不爱说话,抑或是太累不想说话,他总是咧嘴笑笑,简单答道“几十块钱”,便继续迈步前行。有游客说,看到师傅们一步一步这么辛苦地向上背东西,瞬间觉得山顶的泡面、奶茶没那么贵了。

稍作休息拼力起身继续出发 极目新闻记者拍摄.jpg稍作休息,拼力起身,继续前行

到达山顶后,张兴平卸下了箱子。商铺的工作人员递给他一杯茶饮。“服务员和老板对我们都挺好,我们背上来,就给我们杯喝的。”张兴平说。

顾不得休息,张兴平想在午饭前再背一趟。第四趟,张兴平决定少背一些。这次他背了四个箱子,虽然数量少了,但这次箱子个头更大,每个箱子重达32斤,加起来也足有上百斤重。

11点多,张兴平从山顶下来回到位于中天门附近的住处。妻子雷玉琴已做好午饭:红薯大米饭和土豆、萝卜缨烩菜以及炒粉条。雷玉琴说,他们习惯吃酸,所以饭菜偏酸口。张兴平和袁清平每人倒了一纸杯白酒,这是他们一天中难得的休整时刻。“一整杯差不多有三两,一天就喝这一次。”袁清平说。饭桌上,几个人一边用家乡话说说笑笑,一边盘算着还有多少物资要运送。张兴平粗略估算,他一上午背了有550多斤的物料。

几人一起吃中饭 极目新闻记者拍摄.jpg几人一起吃中饭

下午扛了2000多斤水泥,深夜11点才回到“家”

吃过午饭,雷玉琴坐在矮木凳上,背靠着墙,打开手机翻看儿子、闺女和小孙女的照片。儿女们的懂事和小孙女的活泼可爱,让雷玉琴觉得很舒心,也让她暂时卸下了一身劳累。雷玉琴说,在外干活,没时间为儿子儿媳照看孩子,她每个月都会转几百块钱给小孙女买零食。

下午不到一点,张兴平、雷玉琴几人匆匆走出住所,又开始了下午的背负肩扛。他们要先从峰林索道上站向山顶背一趟茶饮店物料,然后便在山顶背着背篓给工地运送沙石。在几位挑山工师傅住所的楼道间写着这样两行字,让人感触颇多:“请不要乱拿我们的东西。我们太辛苦了!”

张兴平住所的楼道里写着“不要乱拿我们的东西,我们太辛苦了” 极目新闻记者拍摄.jpg

张兴平住所的楼道里写着“请不要乱拿我们的东西。我们太辛苦了!”

将物料运送到茶饮店,师傅们顾不得休息,便背起背篓背沙石。男人们一次能背近百斤沙石,雷玉琴和堂妹背得少一些。几趟下来,雷玉琴的脸累得通红。在用木板临时搭建的简易坡道上,他们一趟又一趟,上上下下,有时半路要倚靠在T字型的拐杖上休息片刻。每每倒下沙石,袁清平就会在石柱下画下一笔,记录下已经背了多少趟。

张兴平的妻子雷玉琴用背篓背沙石 极目新闻记者拍摄.jpg张兴平的妻子雷玉琴用背篓背沙石

老君山海拔2200多米,山顶的温度比山脚低不少,不少游客已穿上羽绒服,而张兴平、袁清平他们早已是满头大汗。张兴平告诉记者,他每次背100斤,一下午共背了二十多趟。

傍晚6时许,张兴平、袁清平他们已经吃完晚饭,开始从中天门经峰林索道给山顶奶茶店运送牛奶。“今天估计要干到10点半左右,活多的时候,有时要干到半夜。”张兴平说,有时太晚,索道都停了,他们要走长长的山路回“家”。晚上9时40分许,张兴平告诉记者:“还在山路上,索道已经下班了,从山顶到中天门走40多分钟,也挺累啊!”

11日晚上,张兴平上下共背了400多斤的物料,直到深夜11点多才回到住处。他说,山上要盖一个小木屋,第二天一大早还要去背木料。

(图片由极目新闻记者拍摄)